我不是通过麦田认识麦子的
一大片麦田 从我祖先掘过的土地里穿过
它们什么都不是
不能成为饥饿的符号或温暖的穴巢
我是通过海子 通过海子的村庄
那些黄昏的村庄 雨水的村庄
以及村庄旁四季轮替的青和黄
触及和温柔的抚摸麦子
麦子穿过被扛走椽子的房屋 倒塌的门窗
从颓败的缝隙 钻到我脚下
试图扎进我坚硬的身体
它裹卷我 从神农氏撒下第一颗种子
蜿蜒而来的裹卷我
象我执着地裹卷零度的村庄
我心中没有麦田啊
没有被开垦的土地 灌溉的水源
无法生长麦子或其它植物
无法生长一切 甚至生命
更无法接纳丰收和谷仓
那些生活过麦子的村庄沉默着
土地和河流同时沉默
大地弯曲着脊梁
我看到断层滑向群星的荒凉
看到曾经的璀璨被风蚀成锈迹斑斑
风拽着河流流浪 风拽着一切流浪
太阳砸下它的重量 风的舌头犀利地舔过
麦芒刺痛虚空
它两手空空 直立又压弯
它伤痛不甘 仆倒又昂扬
这遗失的远古 坚实的梦想
赤诚的裸露 挺立的标竿
亿万年未被风化
亿万年来 我依然活着
在没有麦子的荒芜的田地里活着
活成一棵稗草 活成一片稗草
远处 山连成片
有风在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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